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瑪莉快樂真快樂  

 Q:這部片是由威尼斯的雙年展電影學院(Biennale College - Cinema)製作,請導演先談談是怎麼展開這段合作關係的?

A:這是雙年展電影學院的第一屆,總共拍了三片,都非常低成本。因為歐洲現在經濟不是很好,電影學院想讓電影工作者們知道,可以拍一些獨立、低成本的作品,所以向全世界公開徵件,我投了這部片的點子跟概念而入選。他們除了考量計畫的創意、成本,還包括拍攝時間──一月得知入選,但得趕在八月完成,九月在威尼斯影展首映,因此三四月前置,夏天拍攝,只花8個月的時間執行完畢。

Q:為什麼想把電影跟twitter結合在一起?

A:我用了幾年twitter,我喜歡twitter發文和閱讀的節奏,每條不能超過140字,像是一個小的故事碎片,可以抒發小片段的想法、感覺、點子,我覺得改編成電影很有趣,這是一種新的說故事方法。我認為twitter是這個時代的日記,20年前寫日記,你要回家、坐下、拿出本子,但twitter可以記當下的心情。Twitterfacebook不同,facebook得要寫一篇比較有組織的文章,twitter可以想到什麼就寫什麼,每秒更新,但在facebook這樣寫不受歡迎,兩個網站的文化不同。所以我覺得twitterfacebook有趣。

(註:導演真是個很可愛的重度網路使用者,不停上網發文,他在訪問進行前30幾分鐘才拍下影展發的貴賓證,上傳到他的facebook!)

QTwitter上的發文常常是隨機、鬆散、偶發的,沒有清晰的結構,會天外飛來一筆,導演在改編過程也沒進行刪改內文或變動時序,直接將該帳號的410條推文挪為電影的敘事基礎;但傳統敘事電影會要求結構,這部片也還是有個故事在走。在劇本寫作上有遇到怎樣的困難?

 

A:我試著模仿twitter的敘事,twitter比較像生活,因為對我來說,生活本來就沒有結構,不知下一秒發生什麼。這是個敘事電影,但結構不像其他敘事電影。當然,我還是得創造一個故事,但我說故事的方式比較像twitter,沒那麼有組織。當我們在twitter發文時不會太專心,可能一下講桌上的食物,一下講窗外的鳥,再下一秒又回到食物。我另外想做一個實驗,我沒跳過任何一條推文,因為twitter就像生活。你在生活中不能跳過討厭的部分,有時無聊,但你得忍受,有時快樂,你很享受,但下一刻可能急轉直下、發生悲劇。生活並不穩定,變化莫測。這片的劇本寫作對我是全新的經驗,因為通常我們寫劇本會把冗長的東西拿掉、想要的東西延長,我們可以控制;但在這部片,我是被twitter控制,這對我來說是個挑戰。

Q:在選擇使用哪個twitter帳號上,你有準備其他候選名單嗎?為什麼最後選了Mary?這跟你想傳遞的訊息有關嗎?

A:我是從我的twitter follower裡挑的,他們認識我,容易一點。一開始追蹤不到10個,因為時間有限。但我沒有告訴他們,怕他們改變發文行為。我很幸運找到這個女孩,因為她的發文跟別人完全不同,其他人會發很具體的訊息,例如「今天我們去看《鋼鐵人3》」,但她的發文有些詩意,例如「今天的天空沒那麼橘色」,給我一些詮釋空間。這聽來容易,其實很難,因為我們不知道背後發生什麼事,但這適合這個計畫,讓我能運用創造力。就像我在讀別人的推文時也不知真假,但在腦海會想像出一個形象。這女孩還有一點很特別,她從不回推文,只是自己一直推。但我還沒見過本人,劇本寫完後,有透過製片接觸,希望取得使用推文的允許,很幸運地,她同意了。22號泰國首映,我想會是我們第一次見面(笑)。

Q:為什麼這麼慢才在泰國首映?這片已經跑很多國際影展了。

A:這在泰國已經算快了(笑)。大部分泰國獨立電影得隔一年,好像泰國是放映最後一站。(追問:為什麼?)我不知道(笑),但我前一支片是例外,先在泰國首映才跑各國影展。

Q:導演偏好先給自己一個限制,再來進行創作嗎?前一部片《愛情悄悄來過》(362012)也有很明確的限制,是36個固定鏡頭。

A:我自己創作時會把電影當成「玩具」,電影是影像、聲音、剪接的結合,可以有很多種混合、拆解、重構的玩法。但我平常是幫大公司寫劇本,完全不同,非常主流,但我可以區分開來。你們知道GTH嗎?我寫過《下一站,說愛你》。(註:GTH是目前泰國最大的電影公司,代表作還包括《小情人》、《音為愛》、《親愛的伽利略》、《鬼影》、《鬼宿舍》、《邪降:惡魔的藝術》等)

Q:對你個人來說,你會比較享受「玩玩具」的過程嗎?

A:我對兩種都很享受,它們都是藝術。當我幫主流寫劇本,我希望寫好,因為我也看很多好萊塢片,要寫得好很難。當我製作獨立電影,我試著尋找新的電影語言。有時我們可以從主流借些好點子,用在獨立電影上,有時可以將獨立電影的概念混入主流,兩種可以相通。

Q:這部片的開場是手持鏡頭,跟《愛情悄悄來過》採固定鏡頭相反,在面對這兩個題材上,為何有不同的處理?

A:我的基礎還是寫實電影,不管用固定或手持,都能達到寫實的結果。當我用固定鏡頭,讓人物在裡面穿梭、交談、即興,這能達到寫實;當我使用手持,也能抓到同樣的感覺。這部片關於青少年、twitter,步調快,所以採取手持。如果你看過我的短片,就知道我會交互使用這兩類鏡頭。我不想固定在一種風格、攝影機運用或說故事方法。拍完《愛情悄悄來過》(36),有些泰國觀眾很喜歡,但我不想拍《37》(笑),繼續用固定鏡頭,我已經做過了,所以下個計畫想改變,讓自己面對陌生、不熟悉的領域。我看電影也喜歡勇於嘗試的導演,當他有新片時,我總是很興奮,因為可以看到不一樣的東西。

Q:《愛情悄悄來過》的片長只有68分鐘,但這部新片有125分鐘,將近兩倍,這是一開始就計畫好的嗎?

A:一開始設定是90分鐘上下,但在拍攝與剪接後卻越來越長,我們有討論會不會太長。不過幾經考慮後決定不剪,這樣也ok,這部片一定得這麼長,因為這是一個女孩的史詩冒險,觀眾必須跟她一起待這麼久,才能感受這是一個女孩生命的漫長旅程。

Q:電影絕大部分女孩都穿紅色體育服,為什麼在最後換藍衣服,這意味著女孩在這趟旅程的最後得到了什麼嗎?

A:整部片就像女孩在往下個人生階段走的過程,我希望收在「下一階段再開始」的位置,而不是結束。現實中,我也只是截取這女孩twitter的一小段。

Q:片中出現一些電影導演的指涉,如王家衛、高達,這是你選擇這女孩的原因之一嗎?

A:王家衛是我自己想像出來的,我在90年代、2000年接觸獨立電影,這是王家衛的時代。至於高達,因為她寫到法國新浪潮,我必須創造高達這角色進去(笑)。其實我高達看很少,我想不超過兩片吧,我看不完(笑),我喜歡他對電影的想法,去玩結構,但我進不去。出現新浪潮只是巧合。

Q:我在看這部片時,直覺想到捷克導演Věra Chytilová的《雛菊》(Daisies)、法國新浪潮導演希維特(Jacques Rivette)的《Celine and Julie Go Boating》,這兩片都是兩個女孩的穿梭旅程,形式也很大膽,想請問導演看過這些片嗎?有影響嗎?

A:我都沒看過。有些影評看完會提這兩片,我有去youtube找片段來看,但沒看全片,因為我不看老電影(笑),對我來說太遙遠了。(追問:所以你喜歡看哪些電影?)90年代、2000年後的,最早是70年代,像庫柏力克。

觀眾映後QA

主持人:很高興大家才在六月看到導演的第一部作品,這麼快又能看到他的新作,先請導演跟大家講幾句話。

A:謝謝你們來這裡看我的電影,這是我第二部電影,我很高興,謝謝(中文)(全場鼓掌)

主持人:導演曾經在台灣學過一點中文。第一個問題很簡單,電影前後都提到改編自「瑪麗」這個人的推文,是真的嗎?如果是真的,是怎麼引發他拍這部片?

A:對,的確根據一位名叫「瑪麗」的真實女孩的twitter。我是從我的follower裡挑的,因為她的推文很有趣。為什麼用twitter,因為我也是twitter的使用者,twitter的書寫節奏很短,又有故事性。

主持人:從twitter到劇本的創作過程是怎樣?一開始就知道除了twitter外,會有對話、故事嗎?

A:整個劇本是根據410條這位女孩的推文而來,沒有刪除,我也沒見過這女孩,在這樣的情況下,我得從簡單的推文去想像一個故事。所以寫這劇本很困難,很不一樣。寫其他一般劇本,我感覺自己像神一樣,可以掌控故事發展,喜歡的地方努力抓住,不喜歡的就刪掉,但寫這片很堅持不能漏任何一條推文,像生活一樣,很無聊、不喜歡的不能跳過。

觀眾1:片頭有很多鍵盤聲,片尾是小鳥叫,為什麼這樣安排?第二問題,有一條推文是用fade in/fade out,為什麼?

A:片頭鍵盤聲像是有人在控制這一切,後面的自然聲音,其實表示這故事還沒結束,回到生活。關於第二個問題,如果一直用同樣的方式表現會比較單調,所以我會做一點變化,我喜歡這樣做。

觀眾2:請問導演的選角過程?為什麼選擇這樣的攝影方式?

A:片中女主角是一位導演朋友的妹妹,以前就很喜歡她的樣子,只是沒有合適的角色。在我構思這片時就覺得她很適合,她跟多數泰國女孩不同,有很特殊的特質。我第一次看到這女孩是她在臉書的照片,當時就穿著片中穿的運動服,這是她自己設計的,這在泰國很少見。

這部片我用手持攝影機拍攝,希望達到寫實效果,像有人跟著她一樣,像在控制著她。真實的瑪麗至今還沒看過,不知會有什麼反應,週五會在泰國首映,到時就會知道了,我也很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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