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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荒蕪之中漂流的愛情

導演阮蝶晃

演員Thanh Duy Pham Tran

阮蝶晃 (1)  Thanh Duy Pham Tran (4)

Q:導演為什麼會以墮胎少女的狀態,作為影片的敘事主軸?

阮蝶晃:事實上,墮胎只是外在所見,內在是在講某種快速變化的艱困狀態。片中所有人事物,最後都會被摧毀、消失,只有腹中胎兒從頭到尾一直都活著,一直存在。最後結尾女孩在陽台上,象徵她在中間,沒辦法往上走或往下走,卡在那裡。我一直很想講女性跟孩子的故事,選擇懷孕這個階段是兩者的總和,在女性的生命過程中,懷孕是個很敏感的時期,也是從女孩長大成女人的過程。

Q:女主角在片中遇到三個重要男性:一個是男友,一個是偏好女裝打扮(transvestite)的好友Linh(由Thanh Duy Pham Tran飾演),一個是迷戀懷孕女人的有錢男人。後面兩者是很少見的男性形象,是怎麼去寫這些角色?

阮蝶晃:其實我以前拍短片很怕碰觸所謂的男性角色,在我以前的短片作品裡,男性角色沒有真的出現,只是用影子、聲音、部分肢體來代表。開始拍長片的時候,覺得要克服對男性角色的恐懼。但剛開始拍也很緊張,我有寫男性角色,但如果沒找到很好的演員來把角色詮釋好,其實可以拿掉或用以前的方式。可是我運氣非常好,找到非常好的演員。

男人在女人生活中,最後一定都會消失,就像片中這三個男人,尤其當他們被需要時,就是他們會消失的時候。我在各地影展說到這個,全部女人都說沒錯,但男人臉露困惑說不。這是事實,女人才是最後堅持、面對生命的人。

Q:導演是根據什麼來寫Linh這個角色?怎麼找到Thanh Duy Pham Tran來飾演這個角色?

阮蝶晃:Linh這個角色是根據我幾年前拍過一支紀錄片裡的真實人物。越南在8年或10年前,LGBT社群是個敏感議題,沒人拍過,所以我拍了一支紀錄片。我跟著他們、拍攝他們,他們的人非常好。我喜歡把他們理解成男性和女性的完美混合,我可以在他們身上發現男性的強壯,也能在他們內心深處發現女性的敏感,我非常愛他們,因此Linh是《在荒蕪之中漂流的愛情》第一個寫的角色,我試圖在劇本重建我和他們相處的記憶。
不過,我寫的時候沒想過有一天可以有機會挑選角色來寫,我只是因為想寫而寫,沒期待太大。很幸運地,Thanh Duy Pham Tran來了,他就是Linh。他賦予Linh我沒想到的細節,如頭髮的顏色、永遠掛著笑容。劇本裡的Linh是一直在笑沒錯,但不像他這麼天真、無憂無慮。此外,實際參考對象的年紀比較大,Thanh Duy Pham Tran重現他年輕時的樣子,更有活力。

Q:請問Thanh Duy Pham Tran是怎麼接演到這角色?

Thanh Duy Pham Tran:我認為我適合這角色。我外表合適,劇本描述Linh是個漂亮的男孩、很瘦、聲調高、堅強的女生。所以我就去參加徵選,試了兩場戲,一場是因為嫉妒而打架(這場戲沒放在電影裡,剩下後來Linh獨自在浴室看傷口),一場是女主角告訴我她懷孕了,就被選上了。越南電影有很多同志角色,但這些角色只是譁眾取寵,我覺得這樣不太舒服,我不想演這樣的角色。導演叫我忘掉那些同志角色,因為Linh是獨一無二的。越南觀眾可能害怕Linh,就跟怕鬼一樣,只是對LGBT不熟悉。可是你看完這片會被Linh打動,正如導演所說,Linh總是在笑,非常有活力,把歡樂帶給大家,可是在他內心深處有他的脆弱。這角色對我很真實,很有同感,我很高興能參與這個計畫。

Q:在詮釋這角色上,有作什麼特別的功課或努力嗎?

Thanh Duy Pham Tran:因為我在越南是歌手,在那個圈子有很多LGBT,我有跟他們聊。但光是閱讀劇本,就能讓Linh走進我的內心,甚至要花一段時間才能擺脫。拍完後近一年內,我父母跟朋友都很驚訝,我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,有時晚上我會起床,套上假髮,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自言自語。很古怪吧!(笑)昨晚是我第一次看這部片,我在結尾時哭了,因為一年前拍攝的所有記憶都回來了。

Q:對兩位來說,哪場戲是最難拍的一場戲?

阮蝶晃:每場戲都很困難,不知哪場最難,真的。

Thanh Duy Pham Tran:我是南方人,但故事設在北方的河內,口音不一樣,所以我常常被導演嫌聽起來像鄉下小孩,雖然外表很符合。排戲時,導演會跟我們說很多,耳提面命要我們男女主角成為劇組的靈感來源。導演拍完一場戲不會說什麼,就說接著拍下一場,常讓我覺得很害怕,非常疑惑,不曉得自己表現如何。要讓導演說任何話或作任何評論,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。拍完後我問導演,導演跟我說,並不是特別針對我,只是在煩其他事。

電影的第一次

Q:第一次感受到電影的力量的片是什麼?

阮蝶晃:第一次讓我感受到電影力量的片有兩部。一個是12歲看的《亂世佳人》(Gone with the Wind,1939),好萊塢的浪漫通俗劇。另一個是大約14歲看的德國電影《錫鼓》(The Tin Drum,1979),我記得這部電影的每一場戲、每一個時刻,我覺得Oskar還在用他的聲音打破身邊的一切,這是他存在的重要理由。這是我拍攝魔幻元素的原因,我跟Oskar一樣需要這種魔幻聲音,所以我選擇拍電影,來感動人們。

Thanh Duy Pham Tran:這對我是個困難的問題,我喜歡看電影,但我說不出哪時發現它的力量。我本來只是個普通觀眾,盡情享受電影,不過在我加入《在荒蕪之中漂流的愛情》的計畫後,我看見劇組怎麼為電影付出,不只是我,還有其他演員、燈光、化妝等等,這對我是個很棒的經驗。我第一場戲是下雨進屋的戲,我坐在那邊,沒做什麼事,讓劇組幫我化妝、穿衣服,我感覺他們不是在服侍我,是在為這個電影服務,我突然發現電影是集眾人之力的成果,應該就是那一刻。(Q:所以你是透過拍電影、而非看電影,感受到電影的力量?)對,那感覺非常棒,感覺自己是個電影明星!每個人都在關心我。

給金馬的一句話

阮蝶晃  20141119165031074_0001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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